心何在_第十三章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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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第十三章 (第2/4页)

,你不上大学怎么行。我们不是说好的么。”我惊讶地看着她。

    心儿沉静而温柔地看着我,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闪烁着我最后一次见到的明净和澄澈。她微笑着说道:“哥哥,等你大学毕业,当警察了,就可以一直保护我,不让我被别人欺负了。”

    我怎么可能拒绝得了这样的要求。

    我嘴唇哆嗦着,终于垂下头,艰难地作出了我这辈子最不愿意作出的决定:

    “我去。”说出这句话耗尽了我所有的力气和勇气,说完之后,我很久很久都不敢再看心儿。我觉得我像那些欺负她的人那样无耻,我觉得我就是伤害她的凶手。

    “嗯。”爹松了口气。心儿看了我一眼,然后垂着头,提着水桶进了里屋。

    我有很多话想和她说,想和她独处一段时间,想告诉她我有多么爱她,想和她说我一定会完成我们的约定。可是父亲在家一直没有出门,因为这场变故,因为奶奶的病情,因为我即将高中毕业。他好像有意不给我们独处的机会一样,让我再也没能和心儿私下说些什么。

    所以,在那之后,我甚至没有再牵过心儿的手。直到父亲送我离开故乡,走向城市,我们都只能保持着距离。

    我们只能各自面对自己的命运,向它妥协。但即使是再坚强的姑娘,在遭遇心儿所遭遇的那些遭遇之后,恐怕也没有人能承受。

    在那之后,我再也没有见过心儿笑过。她总是无声无息地蜷缩在角落里,时不时地浑身发抖。俏丽的脸颊总是泛着一种让我心如刀绞的苍白,美丽的眼睛中的目光越来越呆滞茫然。

    而我正处于高中毕业,保送到公安大学的忙碌中,很少回家,还跑了市里,省城甚至北京一次,在家的时间很少,根本没机会陪伴她,宽慰她。

    这世界上最大的不公,大概就是一部分人可以随心所欲地决定另一部分人的命运。虽然这一次是有利的改变。

    现在我自己在公安机关工作,接触到了无数的黑暗和不公,所以想起往事的时候我会不由自主地脊背发凉。

    当初如果我家真的不顾一切地去为心儿讨公道,最终的结果只会像我接触到的一些案子一样,彻底被黑暗掩埋。就像他们能把我轻而易举地送进公安大学一样,他们可以轻而易举地让我们从世界上消失,甚至横死街头,然后以意外结案。

    那个时候的我却不会想那么多,忍着屈辱和愤怒接受了这份前途,一心只想着以后能永远保护心儿,不让她再被欺负,让她过上好一点的生活,实现我们的约定,永远和她在一起。

    我顺利地入学,成为了一名准警察。和普通大学相比,警校严格得多,也辛苦得多。直到那一年的冬天放假,我才终于有机会回家,看我的心儿。

    人生第一次离家的我已经穿上了警服,背着简单的行李,脚步匆忙地踏过故乡原野中的小路。皑皑白雪覆盖的远处可以看到工地,而当我走近村口时,发现村中不少房屋已经被拆除。

    那个时候整个国家都在大兴土木,建造高速公路和高速铁路。其中有一条将会穿过我们的故乡——不,它不是我的故乡,我没有故乡。

    村民们各自领到了补偿,开始陆续搬离村子,去镇上,去县城或者去更广阔的天地。只有我家的房子是租的。我们只能在一边看着其他人的愤怒或者狂欢,仿佛这个村子的消失与我们无关。到了那个时候,我才发现,我原来是没有故乡的。

    但我并没有在意那么多。只要有心儿就好。心在哪里,哪里就是我的故乡。

    我加快脚步,回到我已经有些陌生的村口。我心里怀着期待和温柔,却远远地就看到村口边有几个放了寒假的孩子,正围着一个坐在路边雪地里的一块大石头上的女人,喊着:“破鞋”

    “婊子”向她吐口水,用雪块砸她。我马上就反应过来那是谁,我的心像被刀子剜了一样,我的眼眶一下子变得火辣,然后我怒吼着冲了过去。

    因为我穿着警服,顽童们如鸟兽散。我再也顾不上那么多,冲过去紧紧地抱着心儿,痛苦地摸着她冰块般的手,摸她冻得通红的脸蛋儿和额头。但心儿像是对我的归来没有反应,像一块雪一样呆呆地坐在石头上,嘴里哆哆嗦嗦地唱着:

    “好哥哥,快救我。狐狸抓住了我,跑过了小山坡。好哥哥,快救我。豺狼抓住了我,跑回了它的窝…”

    我的眼泪唰地流了下来,抱着心儿泣不成声地说道:“好meimei,你干什么,坐在这里干什么,冷啊,这么冷。走,我回来了,我们回去吧。”说完就想抱着她站起来。

    但心儿却拼命挣扎起来,喊道:“不要,不要。我要等我哥哥。我哥哥是大学生,最厉害了。哥哥,哥哥。”她的叫声让我像是光着身体被雪水淋过一样冷彻心扉,我的牙齿咯咯作响,恐惧地看着她,最后难以置信地喊道:“心儿,我是你哥哥啊。哥哥回来了啊。你怎么了?”

    我这才发现,心儿那明净澄澈的眼睛已经没有了焦点,一直在看着白雪覆盖的原野,迷迷糊糊地说道:“我哥哥是大学生,最厉害了。”然后又大声唱着:“好哥哥,快救我…”

    我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。可是无论我怎么叫喊,哭泣,拥抱她,甚至不顾一切地亲吻她,她都对我没有反应,她已经不认得我了。

    我痛哭着,半扶半抱着心儿回到家门口,却发现堂屋里堆着我家那些寒酸破烂的行李。奶奶的咳嗽声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回荡,更显得寒意彻骨。

    父亲正在给两张歪脚木凳打包,看到我之后,苍老而愁苦的面颊上终于浮现出了一抹喜色,瓮声瓮气地喊道:“回来了啊。老高已经签了补偿协议,拿了钱,叫我们搬走,我怕你回来找不到,求他宽限了几天,就等你一到家,我们就走了。”

    我泣不成声地抱着心儿,呜咽道:“爸,心儿怎么了。”

    父亲看着仍然在唱着好哥哥的心儿一眼,垂着头叹息道:“从你去上大学以后没多久,她就慢慢脑子不正常了。一眼没看到就要跑去村口等你。我每天看着还没事,这两天是准备搬家,没看住她。没事的,她也不会乱跑,就是在村口等你,拖都拖不走。”

    我知道为什么,知道她经历了什么。被强jianian,被污蔑卖yin,被嘲笑和唾骂,被说成破鞋和婊子。即使是明秀婶,在被我奶奶骂破鞋的时候也会痛哭流涕,更何况心儿。

    越是坚强的人,崩溃的后果也越严重。父亲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:“在这里总是被人戳脊梁骨…去镇上住应该就会好了…”我只能希望是这样。

    这时奶奶扶着一张小凳,咳嗽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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