品花宝鉴_第29章只可偶然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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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第29章只可偶然 (第2/2页)

晚,换了衣服,卸了花钿,便与子云说起所行的令,并将婢女们的也说了,子云连声说好,后来瞒了他夫人,把这十六个令刻了出来。

    分作二等:夫人小姐行的十个为上令,婢女们的六个为下令,作了题,题了好些诗,不过没有注出姓名来。因第一个令是群鸦噪凤,后有这些婢女们搅闹,就取名为群鸦噪凤令。外人见了,都传为美谈。及至袁夫人知道,已经传遍,也无可如何了。

    光阴甚快,不觉已至仲春。如今要特说一个人的行事,也是此书中紧要人。你道是谁?前回书中,萧次贤说有两封情书的灯谜,被人打去了,可惜没有问得这人姓名,原来这人姓田,名春航,号湘帆,年二十三岁。

    也是金陵人,却寄居扬州。自幼失怙。母张氏,名门世族,淹通经史。二十五岁上生了春航,二十八岁上,春航之父田浩中了进士,即殁于京师。

    这田夫人苦节抚孤,教养兼任,幸藉其兄张桐孙太守不时周济。这春航的学问,多半得于母教。

    幼有凤毛之誉,长夸骏骨之奇。十三岁进了学,十八岁中了副举。生得一貌堂堂,朗如玉山,清如秋水。情性则蕴藉风流,胸襟则卓荦潇洒。在庠序时,人就谓其鸡群鹤立,但时运未来,三试不中。

    娶妻颜氏,德容兼备,是个广文先生之女,与春航琴瑟和谐。去年正月内,田夫人见其子困守乡园,终非长策。

    且当年其夫的同榜进士,如今置身青云者也不少,遂令春航游学京师,命一老家人田安随了,被出门,先到杭州,后到苏州,两处的年谊故旧,几个当道显贵,共相帮扶。

    春航在那两处,勾留了半年,诗文著作传抄殆遍。时下谓其可与侯太史、屈大令争名,因此囊橐充盈,黄自满箧。不消说题花载酒,访翠眠香,几至乐而忘返。及接了他太夫人的手谕,催其速行进京,春航不得已,即择日起身。

    先寄了千金回家,又收了两个俊仆,裘马辉煌,妓女饯行,狎客祖道。一路上风花诗酒,游目骋怀,好不有兴。复绕道而行,东瞻泰岱,西谒华山。

    直到十一月底才到京,寓居城南宏济寺,就与高品前后隔院住着,一切同乡年谊,未暇探访,独自一人,日日在酒楼戏馆,作乐陶情。

    幸亏此地的妓女生得不好,扎着两条裤腿,插着满头纸花,挺着胸脯,肠肥脑满,粉面油头。吃葱蒜,喝烧刀,热炕暖似阳台,秘戏劳于校猎,把春航女色之心,收拾得干干净净。

    见唱戏的相公,却好似南边,便专心致力的听戏。又不听昆腔,倒爱听乱弹,因此被几个下作的相公迷祝春航这片情,真似个散钱满地,毫无贯串。且系心慈面热,只要人待得他好,他就将这人当作宝贝一样,断不肯割爱。

    到京数月,倒也没有干过一件正事,天天带着几个相公,吃喝之外,还要做衣服,买玩器,随分子。

    春航这点囊橐,那里经得大闹,过了年,竟花得干净了,后来就尽当衣服,衣服将要当完,这些相公有些看得出他的光景来,渐渐的与他疏远。这春航是个胸襟阔大的人,却也毫不介意。田安虽常苦谏,他那里肯听,还是一样的苦中寻乐。他预先存着一个主意,是”

    财尽而交绝”的一句,若能乐得一天,算一天,实在到水尽山穷时,方肯歇手。此时高品与春航已经认识。日夕聚在一处,甚为莫逆。高品也常于谑狼之中,寓些规劝之意。春航口虽唯唯,而心实不以为然,倒反要拉了高品出去,高品也应酬了几回。

    高品现在刑部候补七品小京官,一切车马服饰,外面应酬也就不易,所以不能如春航这样,而且他又不喜欢他那些相公,说他所爱的一班不好,春航不服。及见了李玉林来看高品,那一种娟媚韶秀的丰致,比蓉官等似要好些,便此心自讼了几日。

    一日,高品过来,适值春航吃饭,青蔬半碟,白饭一盂。苍头小子,侍立两旁。那一个俊俏大跟班早巳走了,春航谈笑从容,恬然自适。高品道:“自待如此之薄,而待人又如此之厚,我看你不及小旦多矣。”

    春航骤然听了,当是高品奚落他,又知他是诙谐惯的,也不介意,问道:“何以见得呢?”高品道:“看你现在的服食起居,那一样及得小旦,何于人有情,于己忘情若此。且吾兄景况,我已深知,也不过与我高卓然伯仲之间。就算慷慨性成,挥霍贯了,然亦不犯着以有用之黄金,填无底之粪窖。

    请问吾兄进京来,是干功名的,还是闹小旦的?题花载酒,只可偶然,要像足下之忘身舍命。刻苦劳神,只怕黄龙洞未会歃血之盟。白兔园早受噬脐之害。此余所不解也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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