惊虹_第二章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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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第二章 (第3/3页)

    “转告小姐过几日西府的桂将军要过府看病,她无论如何都要把身子调养好,还有,病人已经拿签号拿到十日后,我订金都收了…剩下的,不用我多说,你知道该怎么做!”

    “将军啊,我听说那个桂将军都八十几岁有了吧,一脚都踩进棺材了还占个毛坑不拉屎,人老就要认命的退休,叫小姐把力气花在那种人身上,老爷啊,不是我花花爱说你不是,要钱也不是这种方法嘛。”

    “花…花!”步亭云气得眼睛充血。

    “啊,小姐在唤我呢,我赶紧进去喔。”她是傻啦,不过没傻得彻底,他们家老爷要吃人的睑她可是看得很习惯了,人嘛,总是要见好就收。

    “去,这个死丫头!”步亭云摆姿态拂袖而去。

    花花回到步弭愁的闺房。

    “小姐,不用花花重复,你都听到了吧?”

    其实以花花的笨手笨脚是没资格当侍女的,要她端热茶会把整套价值不菲的青花瓷茶组全部摔个粉碎,要她准备热水洗澡,她会可怜兮兮的举着烫肿的手脚来博取可怜,其他的…更罄竹难书了。

    唯一可取的是她的忠心。

    半身倚在绣花枕头上的步弭愁缓缓吐息,为父亲大人的离去松了一口气。

    她白皙到几乎透明的小手贴着锦被,未绾起的长发中分,随意按散,宛如散发光华的黑缎。

    “我知道。”她吐纳,声音低微。

    “小姐,你一定要听花花的劝,不能再帮人看病了,病人是看不完的,我娘在世的时候常说,有钱人有事没事就爱生病玩,反正他们多得是银子。小姐不一样,你的身子再这样折腾下去,别说金山、银山没挖到,恐怕要先帮自己挖个坟墓了。”花花在步弭愁面前反而还有分寸,能站绝对不会坐着,可那舌头也没能收敛多少。

    步弭愁为难的把眼光转向别处,外头,艳阳高照;屋里头,冷意横生。

    她能说什么,一个女儿家没有身份地位,她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爹供应的,她没有说不的权利。

    只能过一天算一天,这都是她的命。

    “花花,拿象牙梳子帮我整理头发,我想出去晒太阳。”

    花花闻言,像听见妖怪唱歌。

    “小姐,你不烦恼一下刚才老爷撂下的话吗?”

    “有什么好烦恼的?”

    “你确定?”

    “再确定不过。”步弭愁转回头看她,花花不禁打了个冷颤。

    要死了,她家小姐的眼睛一点生气也没有。

    在这什么都有的府邸里到底有谁能救她的好小姐?

    她家花一样的小姐正以可怕的速度憔悴下去啊!

    拿来梳板台上的象牙梳子,花花心里好难过。

    乱惊虹从不让疑问停留到隔天。

    回到步府,他第一件事不是回房补眠,而是直接到步弭愁所居住的别院。

    穿越重重月桂花丛,他不禁抱怨,中国建筑就是这点烦人,柳暗花明,非要迂的多走许多冤枉路才能到达真正的目的地。

    来到步弭愁的别院,他发现她不在房里,四处看了看才瞧见她蹲在水池旁,双手抱膝,目送一只蜗牛横越青石板,专注的眼神一瞬也不瞬,高高升起的艳阳照射着她的背。

    她跟太阳有仇吗?每天非要冒着被晒昏的可能跑出来,或许步亭云应该先撤换她的随身侍女才对。

    “花花,蜗牛好努力啊,虽然身上背着好重的壳,可只要它想要,还是能够抵达想去的地方,我呢?我想去墙的外面,你说我可以吗?”她还帮动作迟钝的蜗牛遮荫呢。

    “你这么不知道爱惜自己,想出门,很难。”乱惊虹以身子替她遮住烈阳。

    步弭愁觉得身体的热度减少了,不知打哪来的阴影让她舒服许多,听到低沉的声音,她的视线从蜗牛移到高处,原来,覆在她头顶的那片凉荫是他啊。

    他,真是高大。

    淡淡的兴奋粉红挂上她的小脸蛋。

    “你昨天怎么走了,我跟花花说你,她都不信我。”声音藏不住她心里的喜悦之情。

    “你一直都在这里?”他问。

    “我待太久了是不是?对不起,我本来只是想出来晒一下下太阳,因为无聊,看蚂蚁搬家还有蜗牛爬藤,就忘了时间。”

    牛头不对马嘴。

    “不用跟我说抱歉,我想知道的是你出过门吗?”他要来印证水边少女是不是她。

    “你…要带我出门?”步弭愁紧张的抓住胸襟,不知道第几次把乱惊虹的意思扭曲。

    她为了看清楚他的脸,一直蹲着的脚心余力绌的想站起来。

    乱惊虹实在看不下去,一双手轻易地将她扶了起来。

    彼不了什么男女授受不亲,她反握住他的小指“外面,我家墙壁的外面有什么呢?你从外面回来的对不对?可以告诉我吗?”

    她那么迫切,叫人无法拒绝,更何况他发现自己没办法忽略她握住他小指的柔弱无骨的小手。

    “我劝你还是回屋子去,外面不适合你这样的病人。”

    “我倒下去的样子很丑对不对?但是,你放心,我好不容易找到可以谈话的人,我会很努力不要昏倒的。”

    “你会不会倒下去不关我的事。”

    “我知道,是我自己的事。”她爹也这么说过。

    乱惊虹不想看她楚楚如菟丝的模样。

    再纠缠下去只会没完没了,他甩开她的小手,迈开脚步离开。

    “别走!”

    乱惊虹不理会,脚步仍是不停。

    “你…等我。”她绞着十根白玉般的指头,拧成结,心里挣扎得厉害。

    他压根不睬她啊。

    像她这样的身子不会有人喜欢她的。

    但是,她停不住想追随的脚步,一个颠踬,脚扭到了“噢。”尖锐的疼痛传来,可眼见乱惊虹的身影越来越远,她咬住唇,忍着疼,还是脚步蹒跚的往前追。

    当她看到追逐的人儿拉开衣摆,如大鹏展翅跃上另一处屋檐,逐渐变成小点而消失,失望爬满汗水淋漓的小脸蛋。

    她顿时力竭,扑倒在地。

    她要就此打住,不再追吗?病痛的折磨从小陪她到大,她自己的身子自己最明白,她是活不长了。

    不能发怒、不能太高兴,不能随心所欲的身体,就像行尸走rou。

    她好想可以大声笑,用力跑,好想好想。

    继续犯糊涂下去,她会死在这个爹为她精心打造的金丝笼里。

    她待在这够久了,反正老是病着,活得不痛快,趁着脚还能走,她想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。

    就算会死,也不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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