姑妄言_第四回携姑妄言友乍入烟花1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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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第四回携姑妄言友乍入烟花1 (第8/10页)

若垂珠,【鼻。】脸同瓜子。【脸。】口中香气氤氲【口。】唇上残脂馥郁。【唇。】十指尖尖,【手。】真如玉笋。双弯窄窄,【足。】实赛金莲。【钱贵之美,岂独钟生今日始见之?数年来他人皆无所睹耶?要知他人眼中见钱贵如此,不足尽钱贵之美。钟生虽是男子,貌胜妇人,他见钱贵尚美如此,可谓美之至矣。此不但赞钱贵,连钟生都赞在内中也。】相携上床,脱衣共寝。钟生又将他遍身细细抚摩,真是:体滑如脂,骨温如玉。上口似樱桃,下口包含红芍药。【喻其色】横唇如赤豆,直唇微露紫鸡冠。【喻其形】rutou新剥鸡头rou,捏着已足魂消;牝户劈开菡萏瓣,摸到勃然兴发。【自顶至踵,无不赞到,独于此处却不曾十分大赞,妙极。更有妙者,钟生摸着此物如此,便以为妇人如此皆是,并不知未破瓜之处女却非如此也。是写一个乍近女色的少年。】情致如火,云雨起来,一个初尝滋味,一个久慕丰标。一个怜才,一个爱色。他两个彼此相爱之情,一番绸缪之态,虽浴水鸳鸯,穿花鸾凤,犹不足以喻也。事竣就枕,钱贵枕钟生之臂,悄语道:“妾有心腹一言,欲君见怜,君肯垂听否?”

    钟生道:“卿之深情,沁我肺腑,有何见教,敢不勉从?”

    钱贵道:“妾乃钱家亲女,不想隶在乐籍。这接客迎人,原非妾之本意,奈迫于父母之命耳。妾今虽倚门献笑,然自幼曾立一誓,愿得遇才貌郎君,定以终身相许。妾今虚度十九龄矣,数载做这风中柳絮,也因是未得其人。今遇郎君,妾心已定。若徒效露水之欢,非妾之愿,必以此身相托,誓死不渝,倘鄙妾下贱烟花,留为妾婢,亦所甘心。君若不从,妾当一死。自矢此志,决不他移。君能怜念妾否?”

    言毕,不觉呜呜咽咽,哭将起来,有八句道他二人,男贪女色,女慕郎才,道:为云复为雨,相爱又相怜。

    美配当良夜,佳期正妙年。

    抚郎郎似玉,【抚字妙,眼看不见其貌,但用手摸。】觑女女偏妍。

    更有销魂处,低低枕畔言。

    钟生听了,恻然道:“卿可谓交浅言深。但我自幼父母双亡,为兄所弃,家徒壁立,亲友皆疏。向来几次求婚,人皆鄙我寒贱,故年已二十,尚无室家。【钟生、钱贵是一部书中之正生、正旦,故写他二人独详。前写钱贵自生时至襁褓便有人赞爱,后七八岁上学攻书,十龄损目,十三岁为铁化梳笼,今十九岁得遇钟生。钟生也是自生时至五岁便能识字,八岁就便会作文,九岁丧父,十一岁丧母,十五岁自外祖家出来另住,十七岁进学,今二十岁得遇钱贵。何似太史公之年表!自他二人之外,再无第三人费若许笔墨者。】我因想书中自有黄金屋,书中有女颜如玉。故立志寒窗,矢心发愤,【钱贵矢心择配,钟生矢心发愤,二人皆得如愿所为,有志者事竟成也。】或皇天不负苦心,倘获侥幸,再寻配偶。今幸得遇芳卿,承你百般垂爱,我心已醉,感你以终身相托,何幸如之?本拟如命,但我一介寒儒,恐负你终身结局;二则我囊罄如洗,焉能为子赎身;三则你系他亲生爱女,安肯轻易配人;四则我原说侥幸之后,方可毕婚,今岂有出乎反乎之理?且我一个薄命寒儒,焉有福配你这天姿国色?因此数种,故难从命,贤卿请自细思。”

    钱贵道:“以郎君之才,蛟龙岂池中之物?不日升腾,这何足虑,【破其寒儒句。】至于赎身一事,妾系他亲生之女,安得论价?【破其赎身句。】且妾数年来替母亲所挣不下千金,若定要身价,妾当自办,不用君费心。若说亲女不肯舍得轻易嫁人,当初妾原不肯接客,是我母亲苦劝,原订过得遇才郎许我自嫁,向有斯言,我方依允。今若万不肯从,妾当誓以一死。【破其亲女不舍陪人句。】今日既已侍君,此身决不再辱。妾心已死于君,自此以后,生为君家之身,死则君门之鬼矣。君所说脱却蓝衫,方才纳偶,今我不过欲为君妾足矣,岂敢望与君作配?【破其侥幸后方娶句,数语释破钟生前数语之疑。】何妨今且归君,为君权主中馈,亦可免分君读书之心,俟君捷后再觅夫人未迟。妾筹之熟矣,君能怜念妾否?”

    【此数语非本心,不过谓此身即为小星亦愿。一以明己志之坚,二欲感钟生之心能不复辞耳,真慧心。】钟生感激不尽,道:“子言至此,可谓深心,我尚有何推阻?但你说今且相从,倘我侥幸,再寻匹配,此言非知心人当出口。我有何能,承你这般厚情?诚令我感激泣下,我自然以你为正室,岂有列做小星之理?【先破他这一句,妙,不但你不当说,且我不愿听也,愈觉情深。】但今日若与你老母言之,他见我一介寒儒,未免有许多张致。【洞见小人肺腑。】你且不必露于辞色,侯今秋大比,或上天怜我二人情痴,稍得寸进,然后娶卿为室。不幸即落孙山,又当设法别议。”

    【勿谓钟生情种,即铁石人见钱贵如此一番相爱,亦不忍辞他,此二语娶之之心亦决。】钱贵道:“聆君之言,妾之深愿,况数月光阴亦容易过。但恐君高中后,那豪门闺秀,富室娇娃,谁不愿得此风流佳婿,恐致妾有白头之叹耳。”

    【虽未必疑钟生是此等人,然不得不虑及于此,不若先说破之为妙也。】钟生长叹了一声,道:“我命名钟情,岂肯作薄幸人?况女子中尚有多情美丽如子者耶?若异日负卿,我终身前程不吉。”

    【此数语破他另娶之疑,又自明决非负情者。】钱贵听了,忙欲披衣起谢。钟生搂住道:“你我何须乃尔。但你此后仍如昔日承顺母意,侯到我家,再守妇道未迟。”

    钱贵道:“君此言视妾同畜类矣。我既以此身许君,此身乃君之身矣,敢有辱君之理?若母亲不念天伦,或行威逼,妾九死弗移,以此报君。”

    【只见钱贵三志之坚,伏后姚泽民来访时。】钟生道:“我正恐如此,故尔劝你。我二人既已定盟,便是终身夫妇。倘你不堪受凌辱,如此岂不使我抱一世鼓盆之叹?况你之心迹,我岂不知?俟出火坑,再做良家腔调末晚。”

    【此数语钟生之情更深一层,可以死钱贵之心。】钱贵道:“君情至此,妾虽死九泉,亦含笑矣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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