为你撑起一片天_第七章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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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第七章 (第4/4页)

,只字未留给哀恸莫名的爷俩,就这样干干净净去了。

    母亲是个温柔婉约的女人,依夫依子从不多言。

    他只记得在盛华之年染上肾病的母亲,一夕之间如春残花尽,而一向严峻的父亲,竟也甘心洗手作羹汤,小心呵护父代母职,而在之前,他是个从不走进厨房的标准大男人。

    案亲深爱母亲吧,年少的他从不怀疑,困扰他的却是母亲的最后决定。为何在全家人一起奋斗两年,日常作息渐入轨道,对于她的病也能泰然处置的时候,她竟决定如此这般脱离红尘远赴幽冥呢?

    而今,严开嘴角凝着一抹惨然微笑。

    事隔多年,他竟也懂了,明白母亲当年的挣扎与绝然,明白为了成全而不得不自寻了断的必要。

    他以为自己真可假装无情,所以这些天来对梁善善不闻不问不睬不理,以为不与她四目相对就可以贪恋几分有她存在的空气,直到命绝气尽。

    然而她毕竟是敏锐的,竟也如此委屈求全配合他的任性;与其到头来仍是重重挫伤了她,倒不如现在就将之模糊,一切朦胧不清吧!

    若真要怨怪,就由死去的人一力承担,活着的人伤过心掉过泪,抹干脸面就可以昂头挺胸,重新开始。无须负累,无须牵挂,无须怀想,无须追念。

    严开昂头看着海天,低头听着风涛。他闭眼寻思,将世上惦恋的面容逐一在心中画过,善善是其一,而另一个人…

    ******--***

    “枉我花了大半辈子的气力养你、气你,到头来,你还是要学你那胆小的母亲这样怯懦地撒手离去?”这声音?

    他回头,果然是十年未见的…父亲。

    “爸…”严开轻道。

    想起当年负气离家,想起因为拒绝父亲接济而咬牙苦撑的日子,他当年之所以拼了命也要完成大学学业再弃之如蔽屣的原因,也是因为挣那一口气。想脱离父亲巨大的羽翼,想证明自己脑瓶自己的抉择意气风发,他要证明他能,只是不想。

    然而,几年下来,他连他要的东西都渐渐模糊不清了!

    许是年纪到了,近几年,他曾回过老家,却是物事依然、人情已非,问起左右邻居,只知父亲接受外国大学的聘书,早已去外多年,然而正确的落脚地,却是天南海北莫衷一是;父子情缘,就这么一年蹉跎一年。

    “你跟我做对了一辈子,我还以为你挺骄傲的!怎么,一个小小的病痛就让你灰心丧志了吗?瞧你这德行,比起丧家之犬都还不如!”

    案亲老多了,拄杖也不介怀地撑了起来,俊逸挺立的体貌佝屡不少,连头发都已然皤白,然而还是硬气,明明老泪纵横却还嘴上闷哼,他续骂道:

    “男儿重生,不轻言死,古人但求马革裹尸,也不愿引刀就横;而你,就算是绝世之症也该轰轰烈烈一战!早知你会如此如此缩头缩脑,我倒不如当年就将你一把摔死,也好过我现在眼睁睁看你没骨气的自寻短见!”

    “爸…”严开看着父亲因盛怒而颤抖风中的老态,不禁哽咽,殷殷拜下“严开不孝…”

    “咳!还来这招!”严仲恺痹篇儿子的大礼,更加怒道:“当年我受不起,现在更是无福消受,你给我起来,顶天立地的抬起头来!”

    他猛抓起严开精瘦高壮的身形,让他迎着壮阔凄蒙的海天一色。“你跳啊!你跳给我看,跳给你死的不明不白的娘看,证明你果真是打你娘胎出世的肖子,骨子里都是一般不可救葯的懦弱!”

    施力过猛的严仲恺突然因为重心不稳向后踉跄一步;严开抢着搀起颠仆的父亲,终是哑然。

    而惊涛列岸,大去者亦无言以对。

    “儿啊!懊你自己决定了…”严仲恺挣开儿子扶持,步履蹒跚向后挪移几步。“是像你娘一样糊里糊涂地往下跳?还是撑着一口气多抢他几天命?为父只多说一句,人生无他,只求尽心而已,如果你已经努力殆尽,为父的就算再一次白发送黑发也甘之如饴;但如果你不曾奋力,就算连滚带爬地也他妈的给我死回来,你连死的资格都没有!”

    狂风骤起,连卷漫漫飞沙,梁善善等在崖下,已不知湿干了几回眼眶。

    她习惯性地咬着唇瓣,为的是不让软弱撒下,不愿绝望的恐惧先于意志,因为希望并未消失!直到她终于望见严家父子依偎而下,她才欣喜又释怀的进出新泪,急急迎上前去。她没错看…

    严开不是一个糊涂的胆怯之人,他只是情太重,而总是迷失…

    望着梁善善雀跃奔来的娇小身影,严仲恺对着儿子说;“那女孩真是不错!为了她,你更该加油了!”

    “不!”严开平静坚决的说:“这次我是为了自己努力!”

    她太美好,没有未来的严开不值得这般匹配。

    ******--***

    啦啦,啦啦啦…

    两周来严开病情大有起色,连主治大夫也啧啧称奇。所以梁善善心情大好,一边为严开熬煮鱼粥,一边乱唱着随意起调的小曲。

    “善善…”

    她惊喜回头。严开终于又肯主动跟她讲话了!

    然而事实却如同晴天霹雳…

    “你走吧!别再来了,”严开冷冷说道:“看到这样活力十足笑容满面的你,我打从心里厌恶!”

    时已季春,但空气依然冰封的没有温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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